啤猫

风闻有你

【柱斑】他的脸

一切趋于明净,在这隔绝五音的地下空洞。

柱间细胞的培养已经初具规模,而柱间的形象荒诞而执拗地反复出现。在培养体中,也在他的梦里。他看着岩壁上逐渐浮现的人形,想到古代的圣诗篇和盗火者目睹的异象:“神在万事万物中显现他的脸庞”。

但对于他,这位神偏要背过脸去。如同在西奈山上他伸手遮去摩西的面庞;如同当以赛亚站在他的座前,两位撒拉弗用翅膀掩去他的脸。

因为?


[……又说:“你不能看见我的面,因为人见我的面不能存活。” ——出埃及记 33:20]


他解开上衣,直视胸前的、只有站在镜子前才能看到的他的脸——但即便如此也不尽能看清。

……那时他决计要走,连他自己也挡不住。他俩迫切地希望互相安慰,而出口的话却永远是词不达意的。说着同一个字却指向不同的意涵;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一点。而最奇怪的当属他们为了转移关于世界的矛盾理解而匆忙地将话题引向日常生活种种的时候,他们都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为了解决理念冲突他们必须厘清彼此之间的关系,而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他们,也有做不到的事。就比如——

每当他想要聚焦于超越性的体验,柱间总会急匆匆地、突兀地横亘在他和理念世界之间。他的身体如此鲜活让人无法忽视;他的脸甚至出现在——万物中。

这是对我的报复吗?

他知道如今已不是与这些空泛之言纠缠的时刻了,他决定活在表面(如同以赛亚·柏林所说……),毫不畏惧、也不眨眼地直视世界的种种恶行恶状——这一切都将在那个必定到来的时辰在烈火中复生。

他悉心料理着预备着它丰盛的到来。

这个广阔的地下洞穴是新世界的跑马场,他环顾左右,他规划的万事万物都在有条不紊地发展、博大、循环而运行。他唯一无法说服自己的是——此时此刻他想着自己应该要说服自己的,若不如此就为之晚矣——在那个新世界里,[他]会来吗?他不该迟疑的,即便他已经打定决心要做出相应的牺牲——为了如此好的新世界,这牺牲务必是沉痛的。但这并不能回答,他看向洞穴深处那最晦暗不明的地方——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他]会来吗,在燃烧的荆棘和历史的尽头?



[我们如今仿佛对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到那时就要面对面了。
我如今所知道的有限,到那时就全知道,如同主知道我一样。——哥林多前书 13:12 ]



经文里是这样说的。从前是这样,往后也会有。
他告诉自己。
于是他安静地坐下来,把手轻轻搭上胸口。
那时你也会知道我、明白我,
他闭上眼睛,念着什么。




(注:在希伯来文中,“知道”、“认识”有sexual connot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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